时光在秋蝉的叫声中流逝,盼望着,盼望着,九月九来临,枣儿终于红了。一树树如红玛瑙一般,一串串,被绿叶衬托的格外亮眼。

 

 

爷爷沿着枣林来来回回踱着方步,嘴里吸着旱烟袋,一明一暗“吧嗒吧嗒”作响。一阵风吹过,有些枣儿离开了枣叶,投入了大地的怀抱。爷爷把最后一锅烟灰磕在老布鞋底子上,烟锅子往旱烟袋里一插,别进大襟子蓝袄里,做出了重要决定:“明儿开始打枣”!

 

这一指示传达下来,这一晚就要把打枣的一切准备就绪。爸爸下乡不在家,爷爷负责去村里请人,妈妈在院子里的柴房翻出来一摞布袋子、六七个筐子,大的小的,柳条儿的,桑条的……哥哥拿出往年的几根打枣杆,柳树上砍得光溜溜的,有长有短,长的站地面打,短的上树打。柳杆的头儿还钉着铁丝弯钩,用来勾住树枝,方便把枣摇下来。

 

第二天,天微微见亮,妈妈就把饭做好了,那时的好饭——摊黄儿,特意给那三个打枣的大叔炒了山药条条,闻着好香啊!我麻眯睁眼的穿上袄子,伸手去抓一个摊黄儿,被妈妈打回去:“让人家先吃!给咱收拾铺盖各!”

 

不敢怠慢生怕错过了摊黄,错过了红枣,麻利的叠好被子,拖拉着布鞋,顾不上梳头洗脸,一手拿着摊黄儿,一手挎着筐子跟着打枣大部队出发了。

 

爷爷和几个叔率先走到枣林,举起柳棍,大声嘱咐着:“往远站,枣下来砸脑袋可疼了!”调皮的我把筐子头上一戴,故意站树下。只见他们挥舞着杆子,“啪啪”地打向枣枝。木杆落处,树叶飘飞,枣子冰雹般“噼里啪啦”地砸向地面,一时间,落翠缤纷,玛瑙遍地。我淋着阵阵“枣雨”,虽然胳膊腿被砸的有点疼,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畅快。

 

网络供图

看着爷爷他们舞动杆子打枣的样子很是羡慕,不由得想去试试,趁爷爷歇着抽旱烟的功夫,我抓起拿根长杆子,使出浑身的力气,勉强能搬离地面,却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。最后,只能抱着木杆用力倒向枣树,结果只打下了几个枣子。

 

这打枣也是要讲究技巧的,一要有劲儿二要巧劲,要打枣杆,用震动力让熟了的枣掉下来,打在枣身上它就烂了。高处就要上树,两脚一定要用劲踩稳树枝,先用力摇晃,枣纷纷落地,剩下赖在树上不肯下来的枣儿再用棍子打下来。

 

不要小看捡枣,也很累人,蹲久了腰酸背痛,腿麻脖子困,儿时只有三分钟热度,不光捡的慢,树叶子都不揪,连叶子扔进筐子,被妈妈责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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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近中午,农业社出工的人们都从地里回来了,大妈大婶们有意无意的凑到这里,一边拉话,一边帮忙捡枣(重要的是想吃枣了哈哈),这时候妈妈就会热情的招呼她们:“粉朵娘的,翠花娘的,过来吃枣来——”大妈婶子们扯着嗓子老远就笑开了花:“萍萍娘的,今年枣又结的干稠哟!”

 

重要的是还领着我要好的发小朵朵,翠翠,霞霞,也过来“蹭枣”吃,嗯!这回我可以大胆的往她们兜兜里装枣,还可以玩去了!一会儿捉毛毛虫,一会儿把奇形怪状的枣儿收藏起来,比较谁的最稀奇,有两个枣粘一起的,有长出一个头儿的(我们叫它牛鼻鼻枣),有8字形的,我们还把枣刺插在红枣身上,四条腿,两个角,屁股后面还有个尾巴,转眼就变成了“红牛”,看谁的“红牛”最大……

这创意没谁了

 

网络供图

 

几天以后,枣儿被收进家中,满地的枣叶也被勤劳的爷爷扫的光光的,来喂羊。放眼望去,每棵树的最高枝头还有那么十来八颗红枣,属于顽固分子,任由它们独占枝头。这些枣儿就成了会爬树小伙伴们的囊中美食,等过段时间,树叶落尽,枝头的枣儿熟透了,软绵绵的,上树一摇,掉下来,也能捡几兜兜呢!

 

打枣这几天是最红火的,也是全村人敞开胸怀吃枣的日子,伴随着打枣声,嬉闹声,那些年苦中带甜的童年时光悄悄地流逝而去,没过几年,包产到户以后,各家各户都栽上了枣树,这片枣林便没有了这般热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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